暗杀比利时

我在乎太阳

weibo:主公桃再

【南陌春风‖志极】纯白茉莉

佳人南陌上,翠盖立春风。

*非典型先婚后爱/伪替身/穿越烂梗

*别揪逻辑



上一棒老师:@平冬南藕方白 

下一棒老师:@归咎 


 


/你是我的纯白茉莉花,有且仅唯一。

 

 


0

他的茉莉盛开在十七岁的每个礼拜日,却凋谢于十八岁前夜的秋雨。

 

 

1

到家门时已是深夜,雨打门窗,也在应和着心里的风浪。钥匙转动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脆,也像钻子一样往他的心里钻。

 

他摩挲着打开门,像是在期待什么。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可以被期待的。

 

说好的契约,到底是谁先动了心?不过是自己越过那条黄线。率先违规的人受到煎熬的惩罚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他觉得不该是这样。

不该只有他动心,不该

 

他不该是替身,他不该对朱志鑫冷漠。

 

还有被隐没在朱志鑫未言话语里的真相,还有十八岁那年断断续续的记忆,还有窗台上永远不会凋谢的茉莉花。

 

他像淋湿了雨的旅人进了家门,花瓣随风轻轻撞在一起的柔声溜进他的耳朵。

 

朱志鑫还没有拿走窗台上的那朵茉莉。

 

张极端详着洁白的花瓣,油绿的叶子,手指在玻璃罩子上面轻轻摩挲。

没什么特别的,真不过是一朵普普通通的茉莉花。

 

 

 

“你说,朱志鑫的过去到底长什么样子?那个让他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到底是谁?”

 

张极凑近轻嗅茉莉花,压低了声音,像是在低语,却无可奈何。

他的心事只有茉莉知道。

 

 

 

 

 

2

医院门口的花店热闹,红白喜事慰问离别,人间的阴晴圆缺聚集在这一片,五色缤纷的花也就成了悲欢离合的代言词。

 

花店老板人缘很好,活泼却又懂礼,住院病人的家属大多都认识他。亲切的“小极”“张老板”在这一方小小花店里此起彼伏。

 

 

叮铃。

 

屋檐上的风铃随着门帘的推开而摆动,穿着风衣的男子从门外踏进。

 

正值午后,懒洋洋的阳光偷偷溜进门店,主人提着洒水壶正在为花浇水,卡其色的围裙带从后轻轻勾勒出他的身形,高大的身材和一眼万年的容貌,开口问好又是温柔至极的嗓音:

 

“欢迎光临,花样自选,可包扎。”

 

 

“今天不忙?”

 

张极停下动作,转身,得见来者的面庞,是这几个月以来的老主顾,姓朱,清秀的字迹落在电话簿上,一串数字后跟着的是“朱志鑫”三字。

 

三月至五月里他总是每隔一周来一次,在花店来来往往的过客中,朱志鑫凭借自己出色的样貌和一身浅色西装给张极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一月以来,免去病痛的折磨,原先柔弱的病态美感褪去,肌肤白里透红,长了肉的脸颊也多了些亲和的漂亮。

 

 

“是啊,这医院门口的花店不忙也好——随便看看?”

 

张极眉眼弯弯,手中动作不停,回转身来往左一步想给下一盆浇水,手指却意料之外地与对方的手相碰。

 

触电一样闪回。

指腹与茉莉花苞柔软如婴儿肌肤的瓣肉相碰,惹得小巧的花苞微微颤抖起来。

如今刚入五月,茉莉含苞待放,正是抢手的季节。花香忍不住寂寞,呼吸起伏间浓郁了整个心间。

 

 

“抱歉。”

 

 

两声道歉同时在花店冒出,冷水浸染的指尖微微泛红,耳尖也似乎是心有灵犀,也攀附上羞涩的红。

 

哑然失笑,看向对方。

 

 

张极不想氛围太过尴尬,只活络气氛问道对方身体是否有好转,怎么顺路又来到了自家花店。

 

 

“不是顺路,”朱志鑫眉头微微蹙起,张极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准备不迭道歉,却见前者压根不给自己开口机会,“我是专门来见你的。”

 

 

忽然觉得这花店太过于寂静,扑通、扑通,不争气的心跳声被春风一招惹就摇摆不定,偏偏春风不解风情,还将心跳声扩大至花店的每一个角落。

 

一片空白的脑海和过度沸腾的血液刺激下,他似乎一瞬间丧失了语言功能,望向满眼真挚的朱志鑫,听见他又开始谈起来找他的目的。

 

 

他调查得很清楚,或者说,这些东西本就不是秘密。张极在医院门口开花店并不是有所谓的梦想或喜好,原因单单只是为了照顾他的母亲,一个植物人,而作出的合理取舍。

 

他没有多少积蓄,生活不算轻松。而朱志鑫这次来找他,是给了他一份合约。

 

合约婚姻。

白纸黑字上是清清楚楚的大字,闯进张极的视野里,醒目的扎眼。

 

下面是清晰的条款,包括但不限于无夫夫之实,相互陪伴,资金独立,资助张极母亲的治疗等。

对于一个只靠花店挣钱的小经济体,这一份合约怎么看怎么划算。

 

毕竟签字后合同生效,有法律保障,条例完整明白,毫无漏洞。

近三十岁的他也因为植物人母亲的病情,在几年来也未曾找到过愿意接受他们的人。

更何况……

他对朱志鑫,大概也有点莫名的好感。

 

不过结婚这种事情,不能太冲动。

他想了一会儿,提的问题朱志鑫都礼貌完美地回答。

 

除了有关于为什么是他的问题。

他的回答很模糊,大概是家里人催婚,自己又没有什么其他的欲望,认为张极温柔有礼很适合。如果他觉得太急,相互相处一会儿来也行。

 

 

“不用,我同意了。”

 

张极从柜台抽出来一只签字笔,在末尾处落了笔。

 

他是冲动的人,但绝不是没有脑子。

合约的时间来得太巧,母亲正好要进行本月份的治疗。但花店生意最近不景气,越来越难以撑起高昂的治疗费。他需要这笔钱,也需要后续资金的持续供应。

 

所以他以幸福画押,签订了这一份不知归路的合约。

 

朱志鑫接过合约时似乎毫不意外,嘴角上扬起一定弧度,看起来是高兴的,却带着点令人捉摸不透的冷漠。

 

门外又挤进来一阵微风,卷起叶片,吹过张极,带来朱志鑫的回应,

 

“你很好闻。”

 

他知道,风带去的是茉莉花的香味。

 

 

 

 

3

此后却好似寻常夫夫,搬去同居,夜晚的家里也有亮起的一盏灯,一起去前台缴费,熟识的护士打趣道成就一段良缘。

 

若真是良缘就好了。

 

可惜合约婚姻,有名无实。

几年的相处,朱志鑫也无半点额外情分。倒是他的情感野蛮生长,人人爱的茉莉开在了荒芜的贫瘠之地。

 

朱志鑫依旧会下意识为他带草莓蛋糕,但他并不喜欢初夏偏酸的草莓;被刻意用其他香水掩去的茉莉体香,也在朱志鑫的建议下渐渐不再掩盖。

 

 

是不合时宜的爱最终促使他的改变。

强咽下蛋糕装出一副喜爱的模样,从小因为茉莉体香而不少受同龄男生猥琐侮辱从而产生心理排斥,但他现在依然强忍着接受。

 

 

大概是所谓替身吧?

张极关上手机,页面闪烁的是知乎上的提问。

 

他的白月光,喜欢吃草莓蛋糕,身上有茉莉香。

但张极曾小心翼翼查找每一个角落,却未找到白月光容貌的一点蛛丝马迹。只有一张张描好形却止步于五官的画,被揉成纸团堆积在书房的角落。

 

 

 

 

今天是礼拜日,朱志鑫不会回家。

 

这么多年以来条例或多或少都有过微调,唯独“不许了解干涉对方周日行程安排”这一条不变。朱志鑫也像是在恪守某种规则,礼拜日总会携一束白色茉莉雷打不动地去往南山上的墓地,再次见面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曾好奇想要打探,却被对方严厉警告。

 

 

坐在客厅,张极心思微动。

朱志鑫不准靠近的书房他只远远望见过,并未涉足进去。那天偏偏就动了不一样的心思,站起身,推开门,冥冥之中好像就是有人在指引他该去那个地方,去触碰窗台上放在玻璃砖里的永生茉莉。

 

那朵茉莉那么娇艳,几年来几乎从未变过的容貌,清晰可见纹理的花瓣和偏米白色的娇柔,在窗外阳光的衬托下更为漂亮可人。

 

 

触碰的一瞬间,心里仍然是默想着如果。

 

如果可以,他能否去触碰朱志鑫心里的回忆,去看看那一位令他刻骨铭心的白月光。

 

于是闭眼的一刹,天翻地覆。

 

 

 

4

再次醒来时是在路人稀少的小巷。

 

盛夏的阳光炙烤着石板路,微烫的触觉从腿部往上爬,刺激得张极猛的站起来。

 

头脑发晕,环顾一周,陌生的小巷。

他才逐渐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个礼拜日的早晨,他出于好奇心进入了书房禁地,触摸了那朵永生茉莉,然后两眼一黑,似乎是穿越了。

 

茉莉?

不用低头,他也能感知到自己手掌心棘手的触感。握住的是茉莉花枝,未曾多修剪的枝茎磨得皮肤上隐隐有血痕。

 

小说中穿越总需要媒介,这朵茉莉大概也是如此。

他扶住一边的矮墙,拍了拍身上的灰。

 

午后的小巷几乎没人光顾,于是偶然的声响便也显著。哒哒的脚步声闯进耳膜,对于陌生世界本能地防卫反应令他提高了警惕。

 

直到声音的来源出现在巷口。

 

 

那是一个少年,乖巧的锅盖头下是微微坠下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下是唇形好看的嘴巴。冷白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穿着的是蓝色校服套装。

 

“朱志鑫?”

 

这一副面貌陌生又熟悉,却还是不难看出是自己的契约伴侣。

 

被叫到的人猛的停住奔跑的脚步,往巷子里撇一眼,看见高大的男人靠墙站立。

 

“你谁?”

 

嗓音清亮,一束光刚刚好打在他的面上,张极才发觉这张脸比记忆中的他年轻了不少。三十岁的朱志鑫倒也显得年轻,不过与面前的这位比,多少还是少了些胶原蛋白。

 

所以这是……

朱志鑫的少年时代?

 

奇异的感觉从心底蔓延,由着第一反应作出接下来的回应,脑海里正在进行风暴。理了一遍自己并不算太了解的朱志鑫的人生经历与人脉,硬着头皮撒谎道,“我们在酒会上见过一面。

不过是个做小生意的,小少爷不认识我也正常。”

 

巷口的人有些狐疑,迟钝地点了点头。眼见着又是要走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您没事吧?”

 

没事是没事的。

不过稀里糊涂地穿越到了过去,又是不认识的环境。张极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少年朱志鑫这跟救命稻草,便借着躺久后腿发麻的契机,一瘸一拐地向来者走去。

 

“唉,说来话长,刚刚走路崴了,想到小巷里休息一下,没想到这么有缘就碰到了小少爷。”

 

他装出尽量柔和的语气,往朱志鑫那边靠近。不知道对方的顾虑是什么,看见自己的靠近后也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张极哑然失笑,这小孩还挺警惕。看来只能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凭借自己为数不多的有关于他的记忆,豪赌一把开口:“你父母呢?正好我也想去拜访一下。”

 

看着朱志鑫的脸色忽然变得难堪,他越发肯定自己赌对了方向。因为从三十岁朱志鑫的只言片语的描述里,朱家父母是典型的中国式家长,再加上金融世家身世的加持,对朱志鑫的管控一直严苛不近人情,他不怎么喜欢他们。

 

张极眼睛一转,又观察起小孩身上的背包和气匆匆的脚步,结合着青春期的特征,大概明白了什么——

这小子,看起来斯文儒雅,没想到少年时期还是个喜欢离家出走的。

 

对面长久的沉默给了张极反应的空间,穿越前那番许愿,手上随着一起过来的茉莉花,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年朱志鑫——

 

原来这命运,也想让他明白所谓羁绊。

 

 

 

换上一副招牌笑容,手中的茉莉花被递给对面,开花店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收获,独独这一身脾气,被花季折磨得越发耐得住磋磨。

 

既然是来弄清事情真相的,那便也不要求急于求成。

 

喜欢茉莉,他总不会记错。

 

 

“花瓣你拿着,谢谢今日相助。”

 

本来是想给一朵的,出口的瞬间又记起来自己猜测的媒介。遂为保平安,递出去一片柔嫩的花瓣。

 

话毕,张极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走去,往后挥手,接过茉莉的朱志鑫有些迷茫,尽管是小小一片也泛着沁人的香味,这香味像是萦绕在陌生人的身上,消除了那一点芥蒂。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远去的背影愣了一下,逆光回头,眯着眼睛,答曰,张极。

 

 

 

 

 

5

不巧的是,那天张极潇洒告别后流浪街头。靠在公园长椅上一觉还没睡舒服,翻个身再睁眼,竟又是回到了书房。

 

好似梦一般短暂的穿越令他慌神,往外瞧,已然是深夜。手中的茉莉仔细看仍能瞧出不规则的断痕,是自己匆匆扯下一片花瓣的位置。

 

幸而朱志鑫习惯于第二日清晨回来,他证实这并非一场荒诞梦后便将花瓣急急放回玻璃砖里,又从书房退了出去。

 

一番洗漱后正巧碰见朱志鑫推门而入,穿着睡衣的张极和穿着风衣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还没睡?”

 

 

“醒……醒了,找水喝。”

 

三十岁的朱志鑫带给人一种不言分说的压迫感,张口就来的谎也变得结巴起来。

 

回应的是一个轻轻的点头,极具分裂感的少年态与成年态朱志鑫在张极的脑海里打了一晚上的架。奇异的穿越经历也让他宛如梦中,如果没有证实茉莉花确确实实少了一片花瓣的话。

 

 

 

早上顶着黑眼圈起床,礼拜一往往是最忙的时候。穿戴整齐准备好早饭,留一份放进微波炉——

 

朱志鑫自己当老板,周一早上往往用来补觉,早点都是张极预留好的。

 

 

去往花店的路上他打开知乎,依照昨日自己奇怪的经历提的问题换来了各种奇葩的答案。最有可能的也不过是穿越,认真分析的人站少数,大部分还是调笑着小说写得挺好。

 

 

 

随后几天他找到时间钻入书房,碰到茉莉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朱志鑫对这一场意外好像也没有察觉。

 

直到又一个礼拜日,趁着空隙溜进去,碰上花的一刻,命运的齿轮便又开始转动。

 

 

 

 

6

这次的穿越让张极笃定了媒介为茉莉,似乎时间还特定为星期天。

 

他仍然没有摸清另一个世界的规律,不过既然这么玄学,这次大概也会穿到靠近朱志鑫的位置。

 

睁眼时没有那么狼狈,一边剪裁着花纹的黑色休闲西装让今天的张极看起来不失风度又多了些稳重。落在监控死角的转角处,走出去是热闹的商圈。

 

朱志鑫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那一身白色短袖配上黑色阔腿裤,在人群中像是超模,站在黑色迈巴赫前面,回头正好与张极四目相对。

 

不知道他跟司机说了什么。最后的结果是他轰地关上了车门,向张极的方向跑来。

 

 

“谢谢。”

 

他说,小脸红扑扑的,十几岁也高出张极不少。

 

 

“谢什么?”

 

 

“你没有跟他们说我离家出走的事情。”

 

理由令张极哭笑不得,他倒是想说,不过这穿越也不给他机会。他甚至连小孩到底几岁家住哪里也没有弄清楚。

 

不等张极接话,朱志鑫便说要请他吃饭。偏偏此时烈日悬空,下午时分,最后定下来的是一家甜品店去吃下午茶。

 

 

 

两人相对而坐,这家甜品店张极很熟悉。三十岁的朱志鑫最爱给他带这家的草莓蛋糕,没想到这个习惯是从十几岁开始的,想来那白月光,出现的竟这么早。

 

“想吃什么?”

 

“草莓蛋糕。”

 

面对熟悉嗓音的提问,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发现,才见对面小孩已经勾好提交,面色并无异常。

 

“你身边……有没有喜欢吃草莓蛋糕的人?”

 

张极试探着发问,换来一个没有迟钝的摇头。

 

“那……身上有茉莉香的呢?”

 

 

“就你一个。”朱志鑫从包里摸出一片枯萎了的花瓣,还带着点幽香,“体香是茉莉的,还真的很少见。”

 

 

奇怪。

张极忽然有些恍然,按照朱志鑫好友的说法,他的白月光应该是在十七岁那年出现的,很神秘,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小少爷,今年你几岁啊?”

 

 

“十七。”

 

巧了,怎么就刚好穿越到这时候?

 

草莓蛋糕被端到小巧的桌子上,对面的人点的是提拉米苏。盯着陶瓷盘子里那一片可爱的粉红,像是记住了什么似的点点头。

 

 

 

张极还在疑惑,草莓蛋糕一口接一口习惯性地往嘴里送。甜腻的口感在唇齿间绽开,奶油沾上嘴角也没有意识。

 

“哥?哥,你嘴角。”

 

被指出后才慌忙擦去,嘴里还忙不迭道谢谢。

被叫哥哥实在有些不习惯,明明朱志鑫要比他大一岁多点,现在却忽然成了“弟弟”。

 

 

不过……

自己模仿白月光的行为,真的不会影响命运真正的走向吗?

 

抬眼注视着对面的人,还是高中生的朱志鑫少了一份锋利,多了一份柔和。低头吃蛋糕时也是一副乖巧模样,让他内心里有了些许慰藉。

 

 

“哥,你为什么不跟我爸妈告状?”

 

朱志鑫擦擦嘴角,这才发问。

在他的人生轨迹里,告状似乎才是真正的走向,而一个人该有的隐私是从不被允许拥有的。

 

 

“为什么要呢?”张极的嘴角扬起弧度,“不过离家出走很危险,如果再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去逛逛花市。”

 

对面的小人儿将叉子戳进还剩一半的蛋糕,又提上来。反复几次,不知道在想什么。青春期的小孩敏感又多情,隔了良久忽然开口,

 

“你跟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我记忆里的叔叔阿姨,都把我当成取悦我父母的工具。夸我抱我,背地里又是另一幅瞧不起的嘴脸。

一旦我有什么过错,那便更是他们拿去邀功的把柄。

 

哥,你人挺好的。”

 

 

张极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少言寡语的成年朱志鑫在童年居然经历过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伤害。谁说划在实处的才能构成伤疤?这些明里暗里的话语,反而也将他的童年割裂得支零破碎。

 

他为三十几岁的朱志鑫而有过心动,却未曾真正了解过他的身世。

一个高大、雷厉风行的公司接管者,到头来在十七岁的雨季,也曾敏感而迷茫。对于一个陌生人不算施舍的关爱,竟也会产生这么强烈的依赖。

 

 

张极伸出手,试探性地摸摸朱志鑫的头。发丝柔软顺滑,从指尖溜走。后者并没有反抗,只是睁着眼睛,眨巴了几下。

 

“以后每周天我都在这里等你,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好不好?”

 

 

换来的是极轻微的一句,谢谢。

 

 

 

 

7

命运到底是通过礼拜天的茉莉将两个时空的人羁绊在一起。

 

白云也罢,白驹也罢,时间一天天溜走,永生茉莉似乎也有了泛黄的迹象。

 

张极对朱志鑫了解更深,直到他喜欢吃辣笑起来别有一番风味,玩熟后嘻嘻哈哈没有一点包袱。

但是他依旧没有等到白月光的出现,也怀疑过是否自己影响了白月光的出现。

 

对少年朱志鑫的熟络也逐渐影响到这个世界。

 

比如有时候没大没小的接话,还有越来越多辣菜在餐桌上的出现。

 

朱志鑫觉得张极好像和原来不同了,更加自信而活跃,明明不一样,却感觉更像是张极。

 

为什么会“像”张极呢?

他对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感到害怕。

 

朱志鑫的秘密,是他有一个喜欢吃草莓蛋糕和带有茉莉体香的白月光。

然而他记不真切白月光的样貌与声音,偏偏每一句话都烙印在脑海里。

 

 

 

在又一次的深夜回家,他看见躺在沙发上睡姿不好的张极,桌上仍摆着几瓶未尽的酒。

 

想来也是喝醉了。

自结婚以来也未曾见他如此失态过,微醺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朱志鑫将包放下便架起张极想把他安放回床上,半夜风冷,容易着凉。

 

却看见握在他手中的茉莉花,熟悉的花瓣和模样。他不会认错的,这是他书房里的那一朵。一瞬惊讶闪过。愤怒的情绪还未翻涌起来,怀中的人便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吐出的热气呼在耳边,喃喃着什么。

 

他凑近去听,才依稀辨别出来那几个字。

 

“阿志……

十年后再喜欢我好不好?”

 

 

朱志鑫忽然战栗起来,怀中人的语气和声音,居然与回忆中那段刻骨铭心的话语相重合。

 

“再说一遍……可以吗?”

 

此时被喊到的人忽然挣脱怀抱,跌跌撞撞地站立,身子骨都像是软的,被一股气支撑起来。双手挨住朱志鑫的肩膀,闭着眼睛笑,

 

“小少爷,十年后也这么喜欢我好不好啊?”

 

 

他笑着笑着就开始流泪,吸吸鼻子,泪一滴一滴落下。

 

他想起这一年以来,第一次遇见少年朱志鑫时的惊讶,再然后的心疼;想起他们一起走过的长街,打包的草莓蛋糕。

 

最后流转到上一次的穿越,朱志鑫揣着兜和他走在树荫底下,前一秒明明还在谈论导数与牛二,后一秒便话锋一转,

 

“哥,我明天生日。”

 

 

“成年了啊。”

 

张极下意识脱口而出,却忽然反应过来,朱志鑫十七岁的整整一年,他的白月光都没有出现。冷汗从眉头渗出来,他不知道自己的穿越改变了什么。

现在停留在十七岁朱志鑫的记忆里的,居然变成了自己?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命运让他只在礼拜天穿越回来,三十岁的朱志鑫只在礼拜天去往墓地。身上自带体香的本来就是他张极,开花店的也是张极。

 

他不是什么替代品,除开草莓蛋糕以外,他没有其他刻意去模仿白月光的行为。

 

 

“你明天能来吗?”他听见朱志鑫轻轻开口,却没有心思去细想,衣兜里的永生茉莉一瞬香味似乎更为浓郁,他微蹙眉头没有回答。

 

“阿志,我想告诉你,我——”

 

 

喉咙忽然痒起来,随之而来地是猛地咳嗽。

他尝试好多次也无法把自己穿越过来,自己不喜欢吃草莓蛋糕说出口。

 

泪水忽然盈满眼眶,朱志鑫还以为是咳出来的,一个劲给拍着背。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张极忽然有些无力,被朱志鑫扶着坐在路尽头的长椅上。

 

 

阳光照得人有点晕眩,歇下来的张极闭上眼睛。嘴巴一张一合,说好。

 

 

 

后来他们聊了很多,在长椅上,在最后一束阳光下。

但他不能告诉朱志鑫为什么自己总在礼拜天出现,不能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吃草莓蛋糕。

 

小少爷好像很害怕失去他,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张极说回去吧,他不肯。

 

阳光变成路灯,他们从阳光下站到了路灯的阴影处。

告别的前一刻,命运在今天告诉了他一切。所谓白月光,所谓茉莉花。

 

衣角却被纤细而冰冷的手牵住,

他听见朱志鑫轻声说,喜欢的,喜欢只在礼拜天出现的茉莉花。

 

 

泪好像不受控制,拼命往外涌。

但他只来得及将茉莉花塞进朱志鑫的手心,说一声,

 

“小少爷,记得对十年后你遇到的我,好一点。”

 

 

 

8

清醒是在陌生的床上。

 

床的一侧偏重,他望去,是不算挺拔的背影,明明也只有背影,却看起来那么憔悴而悲哀。挤过窗帘缝隙的阳光,反射在朱志鑫手里的玻璃砖上,茉莉也并非永生,此刻泛起了黄,花瓣尖往里蜷缩,呈现一种疲态。

 

撑着床板起身的动静惊扰了坐着的人。

 

回头,阳光打在高挺的鼻梁上,睫毛扑闪。

 

记忆隐隐约约涌进他的脑海,说完后他便穿越了回来。

 

当了几年的替身,却在偶然的穿越中发现自己替了自己的身。

什么白月光,白月光从来都是张极自己。

 

但是又如何去接受?如何去接受不符合世界观的穿越,如何去接受那几年的冷漠?

 

所以借酒消愁,他把冰箱里的啤酒全部喝了个光,然后……好像是朱志鑫回来了。

 

他说了什么?

脑袋炸了般的疼痛。

 

“张极?”

 

“张极。”

 

 

床边的人自言自语道,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

 

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

从那句话开始,所有的人像都开始清晰起来。

 

一句又一句话在脑海里终于有了声音,震耳欲聋。

他听得特别真切的是,“张极。”

 

 

他是白月光,是唯一纯白的茉莉花,是张极。

 

 

 

阳光斜射的影子,将张极拢在朱志鑫的阴影里。

 

“对不起……对不起……”

 

轻声呢喃在卧房里回荡,在张极的耳边回荡。好像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他的眼泪一瞬又扑簌簌地往下流。

 

他没有反抗对方试探性的拥抱,于是这个拥抱变得更紧,好像要于此来弥补这几年的冷漠与遗憾。

 

“你走后那天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记得你的样貌,不记得你的声音。

成年那天我站在门外好久,雨好大,第二天我就感冒了。

 

我等,等了好多个礼拜天,都没有再等到你。”

 

所以他去心理科的那天,在门口看见那个侧影,闻见那一缕茉莉香,他无可控制地将这个男人当成回忆里白月光的替身。

 

泪打湿衣襟,张极张张嘴,终究只是压着哽咽说道:“小少爷很乖,十年后也有在好好爱我。”

 

手中的茉莉花枯萎,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至少这一朵纯白茉莉,他终于找到。

 

 

 

9

后来张极问,如果他不是他的白月光怎么办。

 

“那我也不会羁绊他这么久。”

 

“毕竟我的纯白茉莉花,有且仅唯一。”



END.



——————

之前的预告文案是小朱视角哦

这次情感描写有点粗糙,我在自我检讨啦👋🏻


最后的最后,希望我们江南小甜豆也能如水一样,淌得过每一道坎,遇难也不会轻易干涸

生日快乐哦莓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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